“胡闹!”宇文弼怒呵一声,颌下那绺漂亮的白须随着他的一声暴喝,竟无风自动,“萧别驾,你身为朝廷四品重臣,何故殴打启民可汗之子?”
启民今日是第一次见萧邢,却对这个隋国的年轻官员心生寒意,眼见是他殴打了自己的儿子,顿时也失了一半怒气。
正好有宇文弼出声呵斥,他反而安静地坐在上方如同一个局外人。
马光坐在萧邢对面,瞟了一眼怒气冲冲的宇文弼,急忙打圆场:“萧别驾一向为人稳重,可是其中有什么内情?”
“萧别驾,可汗一向与我朝交好,都是自己人,莫不是咄吉世不识得你真身,顶撞了你?”
宇文述是最清楚其中内情,见宇文弼发怒,当下也赶紧替萧邢圆场。
宇文弼虽只是一个五品的黄门侍郎,却是隋文帝身边的近臣,若是他将此事上达天听,萧邢仕途尽毁,本朝还从未有四品大员去风月之地与人斗殴的先例。
本来老老实实盘腿在上面看戏的启民越听越不对味,汉人肚子里的弯弯绕多果然不假!
咄吉世一手一脚被活生生打断,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哼哼,怎么三言两语好像萧邢成了受害者,这还有天理吗?
启民正欲开口,却听萧邢沉着脸缓缓开口:“人,确实是本官打的,他也不曾冲撞与我……”
启民这下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了地,阴恻恻道:“那我就要请教萧别驾了,犬子错在何处才使得萧别驾下如此重手?”
宇文述、马光见萧邢认了下来,不由暗暗着急,平常智谋胜妖之人,此刻怎地这么糊涂?
哪怕随便按个罪名将此事揭过也行啊,最多赔点烫药钱了事,何苦……
“可汗真不知其中原因?”萧邢装出一副吃惊样,继而怒道“此子生性竟顽劣至此?可汗回去定要严加管教才是。”
启民见萧邢怒气冲天模样,不由心里也打起了鼓,难道真是咄吉世在外犯了大错不成?
一念至此,态度顿时大变,小心问道:“还请萧别驾告知此事的来龙去脉?”
萧邢在帐中来回踱着步,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这愈发让启民确定儿子定是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丑事。
“萧……萧别驾,有事不妨直言,可是我那犬子惹了什么祸事?”
“祸事?”萧邢突然冷笑出声,“何止是祸事,要不是本官打断他的一手一脚,可汗今日怕已是身首异处了。”
启民霍然起身,结结巴巴道:“还……还请萧别驾明示?”
萧邢摒退帐外两侧守卫。
“可汗当真不知?”萧邢突然逼近两步,压低嗓音:“令郎在酒肆当众叫嚣‘必为草原王",当时正值李太师新丧……”他故意顿了顿,“若让别有用心之人听见,只怕太师遇刺的罪名……”
启民瞬间冷汗直流,什么锅都能背,唯独这口确实是背不得啊。
“萧别驾,今日之恩,来日必报。”
启民说完场面话,来不及与众人一一告别,出了辕门拍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