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深处，厮杀的喧嚣渐渐沉寂，只余下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和硝烟味，呛得人喉咙发紧。

火把跳跃着，光影投在廊柱和地面，映出一滩滩、一条条暗红的痕迹，触目惊心。

宁王赵贤头发散乱，华贵的袍服沾满尘土和不知是谁的血污，被几个膀大腰圆的禁军死死摁在冰冷的石砖上。

他还在扭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吼：“放开！放开本王！你们这群乱臣贼子！本王才是监国！”

他周围，最后几个负隅顽抗的亲信早已倒下，身体扭曲着，躺在逐渐凝固的血泊里，成了陆虎手下边军刀下的亡魂。

姜无尘站在不远处，玄色的衣袍下摆被夜风吹得轻轻摆动。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那份平静本身，就透着一股子让人心头发冷的寒意。

顾一剑握着剑，静立在他身后，剑身干净得反光，可那无形的锋锐感，却比沾了血的刀刃更瘆人。

“宁王殿下，”姜无尘开口，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钻进赵贤的耳朵，“都到这份上了，又何必呢。”

“姜无尘！你不得好死！”赵贤猛地抬起脸，脸上青筋暴起，像是要从皮肤下钻出来，“本王变成鬼，也饶不了你！”

姜无尘像是没听见，侧头对陆虎点了点下巴：“陆尚书，辛苦。”

陆虎脸上线条紧绷，抱了抱拳：“分内之事。陛下那边……”

“陛下受了些惊吓，太医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姜无尘道，“玉玺也还在。”

陆虎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些许，立刻沉声下令：“将宁王押入宗人府，严加看管！其余逆党，一并收押！”

“遵命！”

几个士兵上前，扯过一块破布，粗鲁地塞进宁王还在叫骂的嘴里，拖死狗一样把他拖走了。

皇宫里的这场大火，似乎暂时被摁灭了。

陆虎开始指挥手下清理狼藉的战场，收拢那些丢了兵器、跪地投降的叛军，重新布防宫内各处要地。

空气里那种一触即发的紧张感稍稍散去，但那股浓郁的血腥味，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这场风波，还远远没完。

恰在这时，一个负责宫墙警戒的校尉跌跌撞撞跑了过来，脸色煞白：“报！姜大人，陆尚书！宫外……宫外来了好多兵马！”

“什么人？”陆虎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是……是三皇子殿下的人！卫戍部队！把皇宫外头……围得水泄不通！”

姜无尘的动作顿了一下。

果然来了！

“三皇子带了多少人？想干什么？”姜无尘问话的语速不快，却带着压力。

“人……老多了，黑压压一片，少说也得上万！”校尉喘着粗气，“他们打着旗号，说是‘勤王护驾，清除奸佞’，把宫门都堵死了，不准进也不准出！三皇子殿下就在宫门外头喊话，说要……要进宫探望陛下！”

陆虎脸都气青了：“混账东西！宁王刚倒下，他又想搅什么浑水？！”

姜无尘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搅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