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事件过去两周后,我的生活似乎回到了正轨。腿上的擦伤已经结痂,和艾米丽的关系也重新升温。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欢喜,今晚有空吗?"艾米丽在电话里问,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我正坐在保安亭里躲雨,九寨沟的雨季开始了。"怎么,要带我去吃法国大餐?"我半开玩笑地说。上次法餐厅的惨败记忆犹新。
"比那更好,"她压低声音,"理查德要来中国了。"
我握手机的手一紧。理查德——她的前夫,那个我从未谋面却已经讨厌的男人。
"他来干什么?"我尽量保持语气平静。
"商务谈判。北京的投资方坚持要见他,好像对他的新能源项目感兴趣。"艾米丽顿了顿,"欢喜...我希望你能一起来。"
"我?去见你前夫?"我干笑一声,"这算什么,现任男友见面会?"
"别这样,"她轻声恳求,"我需要你在身边。而且...我想正式介绍你给我的商业伙伴们。"
我沉默了。这意味着什么?她要公开我们的关系?还是仅仅需要一个保镖?
"求你了,"艾米丽的声音软得像九寨沟的晨雾,"就当帮我一个忙。"
最终我答应了,因为听不得她失望的声音。挂掉电话,我望着窗外被雨水洗刷得发亮的山峦,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第二天一早,艾米丽派车来接我。上车时我才发现她不在车里。
"艾米丽小姐已经先去北京了,"司机解释道,"她让我送您去机场,机票已经订好了。"
我皱眉。说好一起走的,怎么突然变卦?但转念一想,也许她有紧急会议。我掏出手机想给她发消息,却发现昨晚她发的一条我漏看了:"临时有事,北京见。爱你。"
最后两个字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这是她第一次用这个词,即使是文字形式。
飞机降落在北京时,我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
"是欢喜先生吗?"一个女声说,"我是琳达,艾米丽的助理。她让我来接您。"
首都机场的人流比九寨沟一年的游客还多。我拖着借来的行李箱(老李的,上面还贴着"九寨沟欢迎您"的贴纸),在出口处东张西望。
"欢喜先生!"
琳达站在一辆黑色奔驰旁向我招手。她今天穿着米色套装,比上次见面时亲和许多。
"艾米丽呢?"我上车后问。
琳达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在酒店准备晚上的晚宴。她让我先带您去买套正装。"
"正装?"我低头看看自己的牛仔裤和格子衬衫,"我这样不行吗?"
琳达的嘴角抽了抽:"是black tie的晚宴。"
我一脸茫然。
"意思是需要穿燕尾服。"她解释道,语气中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
三小时后,我站在王府井某高档商场试衣镜前,像个被精心打扮的人偶。深蓝色定制西装、真丝领带、锃亮的皮鞋——这一身行头花掉了我半年的工资,虽然艾米丽坚持要付账。
"很帅气。"琳达客观地评价,帮我调整领带。
镜中的陌生人让我浑身不自在。这不像我,倒像艾米丽那个圈子的人——光鲜、精致、虚伪。
"我们走吧,"琳达看了眼手表,"晚宴七点开始,艾米丽小姐希望您能提前到场。"
北京交通堵得令人发指。当我们终于赶到国贸大酒店时,已经六点五十了。电梯直达顶层宴会厅,我的心跳随着楼层数字的增加而加速。
"放松,"琳达小声说,"就当是九寨沟的普通饭局。"
我苦笑。九寨沟的饭局可不会让我紧张到手心出汗。
宴会厅大门打开的瞬间,我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水晶吊灯下,上百位衣着华贵的宾客举杯交谈,侍者穿梭其间,端着银托盘上的香槟。这场景我只在电影里见过。
"欢喜!"
艾米丽从人群中快步走来。她穿着银色晚礼服,金发高高盘起,脖颈间一条钻石项链熠熠生辉。美得让人窒息,也陌生得让人心慌。
"你看起来..."她上下打量我,眼睛一亮,"太棒了!"
我僵硬地点头,不知该不该拥抱她。在这个场合,我们是什么关系?
艾米丽似乎察觉到我的不适,轻轻握住我的手:"跟我来,我介绍几个人给你认识。"
接下来的半小时是场噩梦。艾米丽带我见了一个又一个"重要人物"——投资方代表、政府官员、商业伙伴。每个人听说我是"九寨沟的保安"后,表情都变得微妙。
"保安?"一位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重复道,语气中的惊讶毫不掩饰,"多么...特别的职业。"
艾米丽急忙补充:"欢喜是景区安全主管,对当地生态保护有独到见解。"
我看着她努力为我"提升"身份的样子,心里一阵刺痛。在她眼里,我的真实身份就这么拿不出手吗?
"艾米丽,"一个低沉男声从背后传来,"不介绍一下你的...朋友?"
我转身,看到一个五十岁左右的高大白人男子站在那儿,灰蓝色眼睛冷得像冰。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燕尾服,浑身散发着古龙水和权力的气息。
"理查德。"艾米丽的声音瞬间紧绷。
这就是她的前夫。我下意识挺直腰板。
"这位是欢喜,"艾米丽介绍道,"九寨沟景区的安全专家。"
安全专家?又一个新头衔。我忍住没翻白眼。
"哦,就是那个小保安。"理查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转向旁边一个秃顶男人,"王总,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艾米丽在中国的...消遣。"
血液瞬间冲上我的太阳穴。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