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幕府,门阁处。
十二名执戟卫士拄戟而立,两侧各生着一堆营火。
守门军吏来回踱步,突然听到犬吠声。
扭头去看远处黑漆漆的街道,却没看出什么。
刘阿率军沿着街道两侧墙壁、院落屋舍推进,俱是强弩在前,后面跟着只穿戴皮铠的甲兵。
夜中潜行,这些皮铠甲兵除了脚步声外,没有其他噪音。
“走水了~!”
远处突然有百姓登上屋顶呼喊,刘阿全队不安,刘阿立刻低呼:“这是讨贼义士举火为号,休要犹豫,快随我直取贼臣!”
“喏。”
左右应答,引着强弩队快步小跑,夜中脚步声越来越大。
“来人止步!”
大将军幕府门阁前,军吏高声喝斥,见人影越多,当即转身就快步踩踏石阶。
转身、脚步之快,行为之果决,使得一轮密集弩矢打击过来,竟然也只是射中他小腿。
此刻的军吏小腿中箭顾不得疼痛,一个翻滚进入门槛内大呼:“敌袭!贼臣作乱!”
十二名持戟卫士也是紧随其后,但普遍中箭,伤势或轻或重。
“奉诏讨贼臣吕布!”
刘阿高声呐喊,挥剑向前:“快冲!”
然而宽阔、沉重的大门缓缓关闭,突然门阁二楼、三楼、两侧墙壁上冒出密密麻麻的人头,当即一轮弩矢射在街道各处。
惨叫声不绝于耳,刘阿止步原地挥剑:“冲!”
后队推前队,皮铠甲士持矛戟越过弩手,开始冲锋。
城中各处陆续火起,又有一伙叛军直冲天子行宫。
光禄勋陈宫夜宿行宫附近的营垒,也是立刻做出反击、救援。
荀攸顺着梯子来到屋顶上,见城中起火点越来越多,杀喊声遍及城内各处。
他目光平静,平静到了不在乎今夜的胜败。
哪怕吕布赢了,又能如何?
大好局势瞬间崩解,若是平乱后再大肆诛连,那一切都将覆水难收。
如赵基那样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但只是敲断你腿的忍耐力,不是正常人所能拥有的。
荀攸观察之际,火势蔓延,将及半城。
街道上救火的守军民壮,逃难的吏民男女,造乱的叛军,平叛的卫士,混淆在一起,乱杀一气。
现在杀的越乱,事后越不好追究、诛连。
中书令伏完府邸,孔融、祢衡、徐干等人也爬上屋顶。
孔融恍然模样,对祢衡等人感慨:“难怪中书令要提前过寿宴。”
祢衡也是点着头,今天能来的,基本上都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既无法出去作乱,也无法阻止吏民搞什么灭火。
街道上的人,火光照映之下,谁能说清楚自己是干什么的?
祢衡坐在屋脊之上,背对夜风:“建安中兴之势,就此崩殂,实乃憾事。”
此刻的夜风,远近火势烘烤之下,吹在背上已不冷了。
甚至风向,也开始多变起来。
高顺营地,他登高观望,看着赵庶部鹰扬军涌出营地,全副武装前往天子行宫。
那里隐约有四五股兵力在交战,可能都是去拱卫天子的。
他派出去的使者快马而来,在瞭望塔下高呼:“都督,东门洞开,颍川郡兵入城作乱。攻大将军门阁者,亦是颍川口音!”
“知道了。”
高顺扭头去看大将军幕府,这座城内大姓豪宅改造来的府邸此刻府内篝火燃烧,秩序尚存。
能在府邸内当值的,都是吕布信任的老兵,这种时候只要挡住了第一波袭击,自然可以从容击退后续的进攻。
西门外各营,城内火起时,田豫营地营火大兴,正在调兵。
他也是后知后觉,而张辽已督兵到他营门外结阵,遣使入营喝问:“城内火起,将军举兵是为造乱,还是灭火?”
田豫与麾下军吏目光交流后,也是高声回答:“担忧天子安危,故命吏士披甲。”
他与使者相隔十几步,警惕着这位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