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裂隙在皇家修炼院后山悄然闭合时，高康肩头的法则羽翼正化作点点金光融入掌心。白丽娜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发颤，不是因为旅途疲惫，而是感应到了院内那缕熟悉却虚弱的气息——太上长老姬旻的道韵，竟如残烛般在超脱境边缘摇曳。

"三个月前他强行镇压暗影神宗的时空虫洞，"凌霜宗主的传音玉简里带着叹息，"本就被三仇家心魔啃噬的道基，如今更是...你们快去吧。"

两人穿过盘龙柱时，结界石灯次第亮起，却照不亮藏经阁后的静室。推开门，腐木与灵药混杂的气息扑面而来，姬旻斜靠在青玉榻上，形容枯槁如冬日老树，鹤发垂地，皱纹深如刀刻，唯有指尖还缠着当年封印暗黑魔宗时留下的法则银线。

"回来了。"他睁开眼，眸光却不似从前清亮，带着被心魔浸染的灰雾，"永夜界的黎明...很美吧？"白丽娜喉头一哽，看见榻边堆着的空药瓶，瓶身上"驻颜丹"的标签已褪色——这位曾以绝代风华震慑万界的强者，竟在时光与心魔的双重啃噬下，只剩凡人般的衰老皮囊，而这个过程的转变才仅仅过去半年光景……

高康单膝跪地，将永夜界带回的荧光花瓣放在姬旻掌心："长老可知，灵族为何甘愿用血脉为新天道染色？"他娓娓道来始祖之卵的真相，从灵族少女的献祭到时空老者的顿悟，"他们以为天道是冰冷的公式，却不知最坚韧的法则，从来都是生灵编织的网。"

姬旻指尖的银线突然亮起，那是与暗黑魔宗心魔共鸣的征兆。他剧烈咳嗽起来，灰雾从口鼻溢出，在空中凝成三团虚影：黑袍翻涌的暗黑魔宗老宗主、指尖缠绕暗影的神宗长老、背后悬浮时空锚点的灵族战士。"看...他们还在这儿。"他苦笑，"七千年前的血仇，比法则更难化解。"

白丽娜突然拔剑出鞘，剑意却非往日的凌厉，而是化作柔和光网笼罩心魔虚影。那些纠缠姬旻多年的怨魂竟没有攻击，反而在光网中显露出痛苦之色——灵族虚影的眼中竟有泪光，暗黑魔宗老宗主的嘴角呢喃着"对不起"。

"您看，"高康取出灵族残部送来的时空碎片，画面里是灵族幼童在修补凡人村落的断墙，"仇恨会生根，但宽恕也会。虚空灵族正在用另一种方式战斗，暗影神宗的遗孤在天元界行医，暗黑魔宗的残党...在守护无主的灵脉。"

姬旻猛然抬头，灰雾般的眸光中闪过一丝清明。他颤抖着抚摸碎片里灵族幼童的笑脸，忽然想起自己初入道时，也曾在雪夜救过一个被魔宗追杀的孩童。榻边的驻颜丹瓶突然炸裂，药粉纷飞中，他眉心的道纹亮起，那是被心魔遮蔽多年的真我之光。

"原来我一直困在...自己织的网里。"他轻声说，伸手握住高康掌心的法则纹路，"天道容得下新旧交织，为何我容不得仇家的悔过？"话音未落，三团心魔虚影同时破碎，化作光点融入荧光花瓣，花瓣瞬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照亮了静室每个角落。

天地法则突然在此刻共鸣。姬旻的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皱纹如春雪消融，枯瘦的身躯逐渐丰润，道袍下露出的手腕竟有了青年人的紧实线条。当他站起身时，已变回中年模样，星目剑眉，道韵流转，哪里还有半分垂暮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