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漪的后背撞上钢架,剧痛让她短暂晕眩。
再睁眼时,林寒正用身体抵住塌落的冰岩,血珠从崩裂的金属左臂渗出,在低温中凝成猩红的冰粒。
江天野蜷缩在角落,玫瑰被他护在怀中,花瓣间流转的光晕照亮了岩壁上的刻痕。
那是不久前感染者用青铜颗粒刻下的符号,此刻正随着共振频率明暗交替。
“他们在模仿……”
陆云漪突然撑起身,染血的手指抚过符号凹凸的纹路。
那些原本杂乱的线条此刻显现出规律,像是某种语言的雏形,“这不是警告……是沟通!”
震动愈发剧烈,冰屑如暴雨倾泻。
林寒拽起两人冲向出口,军靴踏碎地面凝结的冰花。
身后传来结构崩塌的轰鸣,整条冰道正在塌陷,裹挟着青铜导管与黑色球体的残骸坠入深渊。
冲出生天的那一刻,南极的夜空撞入视野……
阴云被能量脉冲撕开裂缝,赤红的光束如巨剑刺向天幕,在云层间投射出模糊的塔影。
“火星塔的投影……”
江天野跌坐在雪地上,怀中的玫瑰突然开裂。
无数光粒从缝隙中溢出,在空中交织成江小满的虚影。
少女的指尖划过天际,赤红光束随之偏移,最终在地平线尽头汇聚成坐标:
北纬18度,西经133度。
陆云漪的瞳孔收缩:“百慕大三角。”
林寒的左臂突然指向东方,金属表面裂痕迸发强光。
雪原尽头,十二名感染者正踏着齐腰深的积雪逼近。
他们的防寒服结满冰霜,嘴唇机械开合,发出类似金属摩擦的声响。
那声音起初杂乱无章,渐渐却形成某种诡异的韵律,像是用刀尖划过玻璃的合奏。
“退后!”
林寒举起冲锋枪,却见最前方的感染者突然跪地。
那人撕开防护服,露出胸腔……
皮肤下跳动的不是心脏,而是旋转的青铜齿轮。
齿轮咬合声与喉间的异响共振,竟拼凑出模糊的音节:“坐标……错误……修正……”
陆云漪的监测仪发出刺耳蜂鸣,能量读数疯狂攀升。
她望向天际的赤红塔影,突然明白了一切。
“南极是发射器,火星是接收站……而他们……”
她指向步步紧逼的感染者,“是校准坐标的活体仪器!”
江天野怀中的玫瑰彻底破碎,最后的光粒没入雪地。
老人跪坐在风雪中,看着女儿的虚影消散,浑浊的泪水冻结在皱纹深处。
二十年的执念在此刻化为刺痛。
江小满用生命保护的,从来不是某个地点,而是被篡改的真相。
“关闭发射器!”
林寒的嘶吼被风雪吞没。
军人扯开战术背心,露出金属左臂与躯干连接的部位。
能量脉络已蔓延至心脏,皮肤下的光流如垂死的萤火。
他抓起液氮弹冲向感染者,靴底在冰面上刮出火星:“带江老去找控制台!”
陆云漪拽住江天野的胳膊,冻伤的指尖几乎失去知觉。
两人跌跌撞撞扑向钻探基地的废墟,身后传来爆炸的轰鸣。
极寒白雾与赤红能量在空中相撞,折射出妖异的紫光。
碎裂的冰晶如刀锋掠过,在陆云漪的脸颊割出血线。
控制台半埋在积雪中,屏幕裂成蛛网。
江天野哆嗦着掏出怀表残骸,用齿轮拨开操作面板。
二十年前的程序代码在烧焦的电路间复苏,雪地上突然升起淡蓝光柱。
那是江小满预设的保险程序,如利剑刺入赤红塔影的心脏。
天穹传来玻璃破碎般的脆响。
赤红光束骤然扭曲,火星塔的投影分崩离析。
感染者集体僵直,胸腔内的齿轮炸成青铜碎末。
林寒的身影从雪雾中浮现,金属左臂支离破碎,却仍死死攥着半截引爆器。
“倒计时终止了……”
陆云漪瘫倒在地,呼出的白雾模糊了视线。
江天野凝视着消散的光粒,风雪中依稀响起女儿的呢喃。
那不是告别,而是跨越二十年的警示。
真正的战场从未离开地球,而火星坐标,不过是黑塔筛选文明的又一个骗局。
雪原尽头,新一轮暴风雪正在酝酿。
感染者的残躯被积雪覆盖,但那些金属摩擦般的异响仍未停歇。
它们以更复杂的频率震颤着,像是某种古老语言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