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脱没有台阶下,只得硬着头皮自己下来,趁萧邢举杯饮酒之际,忙执壶斟满酒浆。
这才谄笑压低嗓音凑近:“辅国公,启民那厮是首尾两端的货色,被都兰和达头围追时,便跑去天国救援,自己反而不出一兵一卒。
现在都兰身死,达头败北,这厮抢地盘最为积极,仗着有隋国撑腰,在草原称王称霸,他与阿史那、阿史德本就同源,若是起了不臣之心……”
伯脱偷觑萧邢神色,见对方面色微动,心头暗喜,开动小脑瓜更加卖力:“启民自诩臣服,却是打着隋国天子的名义,四处招兵买马,除了一个封赏的虚名,他的部落已形同一国。
若国公肯奏请天子允我共治漠北,我蓝突厥四部必与隋室永结盟好,永不为敌。”
“伯脱头人此话当真?”萧邢脸上阴晴不定,一副被伯脱说动了心的样子。
伯脱猛然扯开皮袄,露出浓密胸毛,双掌拍得胸膛砰砰作响,惊得帐内众人纷纷侧目。
“若是辅国公答应我的要求,我愿以长生天的名义起誓。”
萧邢放下手中酒杯,迟疑片刻后才说道:“伯脱头人的为人本公自然是信得过,不过若是仅凭你一句誓言,便要隋国得罪世代交好的启发可汗,这……”
伯脱被萧邢这副半推半就的神态弄得心痒难耐,暗叹这厮比古扎尔可敦还会撩人。
嘴上却是豪气干云:“国公有何条件,不妨直言!”
萧邢心里早有了计较,启民看似对隋国忠心耿耿,实则是心怀鬼胎,顶着个朝臣的虚名,事实上隋国的势力根本无法触及他的地盘。
相反,这厮顶着隋朝臣子之名,不仅在外狐假虎威,一旦惹出什么祸事,朝廷还不能看着自己的臣子被人欺负而不管。
再者,若是这厮有何过分之举,臣子之名反而成了他的保护伞,朝廷还无法直接对他用兵。
所以对萧邢而言,伯脱臣不臣服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要想办法将伯脱、启民等人的命脉拿在手里,虚名在他这里连个屁都不是。
“本公自京师来时,陛下便许我皆听专断,便宜施行,我与头人你一见如故,本公也不瞒你,我这里有两个条件,你若是答应了,划大漠而治本公便可以应允你。
而且,本公还可以送你一份大礼,保你蓝贵族四部在漠北从此以后衣食无忧。”
伯脱闻言大喜,又往萧邢身边凑了凑,急切道:“辅国公请讲,只要能助我成了草原之王,我自当答应。”
萧邢强忍着刺鼻的羊膻味敬了伯脱一杯酒,正了正神色。
身后的汉王强忍笑意,这厮又要开始骗人。
“这两个条件也不复杂,还请伯脱头人定夺。
第一,每年需听调战马万匹,当然,这马是用钱粮之物交易,不是白要,但尔等需保证马匹质量符合隋国要求。
第二,每年汗国各部头人要派出子嗣两名,去大兴城的国学馆交流学习。”
伯脱正小心翼翼地听着,生怕漏一个字上当,不想此时萧邢却止住声,于是赶忙问道:“完了?”
萧邢微微点头。
伯脱将萧邢的话反复在脑海中琢磨,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将头人的子嗣送到大兴城学习这有点奇怪,至于一万匹战马虽是不少,但也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