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兴城文武百官最忌惮的是司隶台,因为司隶台是皇帝的耳目,享有封事急奏的特权,意思就是有事可以不经过三省六部,直达天听。
最憎恨的是御史台的喷子,他们有风闻奏事的特权,反正就是喷天喷地喷空气,而且是不需要任何证据,看谁不爽就喷谁。
最讨嫌的却是这谒者台,因为他们有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就是每次上朝时监督百官的仪表、行止。
这种事情没有硬性的标准,合不合规完全看谒者台当值人的喜好,他说你不合格就不合格,朝中上至国公,下至九品小官哪个不在他们手中吃过亏?
这周太杰在谒者台中更是以刁钻闻名。
隋文帝去年准备东征高句丽,没想到整朝文官个个反对,御史台的人更是追着隋文帝喷。
隋文帝是谁啊?那可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马上皇帝,岂能被你们这群臣子欺负,于是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把这周太杰弄进宫里负责风宪,摆明了就是呕气。
只是今天萧邢倒霉,一进皇宫就遇到这位。
萧邢入宫当差纯属半路出家,别人入宫当值至少都要接受一个月左右的宫廷礼仪学习,萧邢是一天也没学过,仅有的一点知识还是裴蕴交待了几句。
今天眼见太子杨勇已经上早朝,他做为太子的贴身侍卫肯定是要在殿外候命的,心想着跑几步把这早朝应付过去,哪想到这一跑就坏了宫里的规矩。
两个纠查风纪的校尉扑过来一把挟住了他,萧邢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急忙解释道:“你们干什么,我是东宫侍卫,陪太子来上早朝的……”
周太杰管宫廷风纪有些时日了,这老家伙是六亲不认的主儿,他此时已年近六旬,想再升官已经不可能,想来也是因此有点心理变态,一听萧邢的话,他嘿嘿一笑道:
“可以啊,身为东宫的侍卫,大朝会也敢迟到?居然还在宫中奔跑,还有没有把皇城内的规矩放在眼里,还有没有把陛下放在眼里?”
萧邢人都傻眼了,自己只不过是跑了几步,怎么就没把皇帝放在眼里了?这帽子扣的也太大了吧!
谒者台的恶名他是早有耳闻,眼下赶紧去殿外等候太子下朝才是正事,当下准备服个软。
“下官因家中有事耽误了,还请监察大人宽恕一二,下官改日必定当面谢过!”
此话一出,岂料周太杰顿时跳得老高,怒声道:“还敢当面向本官行贿,好大的胆子,我恕你的罪,那本官岂不是犯了罪?”
他把脸一板,转身向后方一名谒者台的仪礼官喝道:“你告诉他都犯了哪些规矩?!”
身后的仪礼官立即向前一步,倒背如流般开始背诵:“朝服混乱,语笑喧哗,执笏不端,行立迟慢,立班不正,趋拜失仪,无故离位,穿班闯仗,廊下饮食,行坐失仪者,有罪,风宪官可即下令擒拿,给予惩治!”
等仪礼官背完,周太杰一脸神气地道:“你可听清楚了?管你是当朝一品还是王侯公卿,犯了宫中的规矩,本官都有权拿下。
你先是殿前失仪,打五板子,意图贿赂官员,再加五板子,先将他拖到一边,待百官下朝时再打,本官今天要杀一儆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