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觉得分封制还能搞下去吗?”
嬴政笑眯眯地问,他就是想看看扶苏还信不信分封制,还把儒家当信仰不!
“父皇,这问题太深,我一时答不上来,能否给我几天时间静心想想,再找几位大儒请教后答复您?”
“找大儒请教?”
嬴政饶有兴趣地看了扶苏一眼,从他眼神里看出不甘。
他点头:“行,这事是该跟大儒们商量,等你想明白了,找准方向,再来找我!”
“谢父皇!”
扶苏深深一拜。
嬴政笑呵呵地让他起来,虽看出扶苏不服气,但他也瞧出,如今扶苏看他的眼神变了。
以前扶苏见他就怕,现在虽还怕,可眼神里多了丝敬重。
这丝敬重说明他开始理解自己,甚至对某些事起了疑。
这是好兆头啊!
嬴政挺高兴,可又忍不住感慨叶辰的厉害。
他和扶苏的关系,虽不说水火不容,也差不多了!
可就叶辰几句话,两人的关系就缓和了不少。
“叶辰,好女婿!真是个天才,我大秦有这等人,何愁不能万年长存?我嬴政有这女婿,何愁天下人不归心?”
“匈奴也能灭,大秦注定千秋万代!”
嬴政豪气冲天,一想到叶辰,他就忍不住激动。
叶辰太让他振奋了。
“哎呀,光顾着高兴,忘了还有东西没给叶辰!”
他一愣,摸了摸怀里,掏出三件玉器,这些是他这次来想给叶辰的,可居然忘了交给他。
“等他踏入宫门那天,我要在满朝文武面前封他为侯,也算弥补这次忘了送礼的遗憾!”
嬴政放声大笑,豪气尽显。
蒙毅脸上也挂起了笑意,心情舒畅。
三人中唯独扶苏神色暗淡,一路低头,像在沉思什么。
他们迈开步伐,朝咸阳城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们身影渐远不久,暗处悄然闪出三个面容白净、没留胡须的男子,出现在庄园附近。
远远瞥见嬴政、蒙毅和扶苏离去的背影,他们心头猛地一跳!
寻常人或许认不出这三人,可他们却一清二楚。
身为宫中侍奉之人,他们常伴皇帝左右,对皇帝的模样记得比谁都深。
这三人正是公子扶苏、禁军统领蒙毅,还有大秦始皇帝嬴政!
“快去通知赵大人,长生药八成已被陛下握在手中,请他速作决断!”
其中一人低声急令,另外两人不敢稍停,匆匆回宫复命。
留下的那人守在庄园外,继续监视,不敢擅离岗位。
他还得探听更多消息,最好能从庄园里抓个活口,拷问详情,确认这个叶辰是否真是拿到长生药的那个人。
另一头,扶苏回到自己宫中,仍是闷闷不乐。
今日叶辰的一席话如重锤砸在他心上,许多疑问盘旋脑海,解不开的疙瘩急需人指点!
正这时,太傅、当代大儒、他的老师淳于越迈步而来。
见扶苏斜靠在榻上,淳于越勃然大怒,喝道:“公子,现已日头高挂,你怎还懒在榻上,不思进取?”
“老师,我心中有惑难解!”
扶苏连忙起身,恭敬行礼说道。
淳于越眉毛一拧:“什么困惑?说来听听。”
“分封制真有那么好吗?”
“您曾教我,史书皆出自文人之手,而儒生也属文人,那史书上的记载可全信?”
“郡县制难道真比不上分封制?”
三个问题接连抛出,淳于越当场愣住!
他眼神怪异地盯着扶苏,往日这公子对他唯命是从,自己说东他绝不说西,甚至多次为理念与嬴政冲突。
可今日怎会冒出这种疑问?
“分封制?自然是好,从夏到商,再到周,延续两千余年,经得起岁月淬炼,怎会不好?”
“反观郡县制,算什么东西?一人独揽江山,若有人反叛,全靠他一人撑着,你说一人管天下省劲,还是一群人分担省劲?”
“显然是一群人,治理天下需众人商议,独断专行不可取,一人失误则社稷动荡,这对国家太不负责了!”
淳于越声色俱厉,扶苏却眉头紧锁:
“可分封制本质不就是奴隶制?早年民智未启,百姓能忍奴隶制,可周灭后,民心已开,谁还愿受那套约束,分封制还能行得通吗?”
“分封制是奴隶制?谁给你灌的胡话!分封制上合天道,下顺民意,哪来的奴隶制,真是胡扯,扶苏,你这话已亵渎圣人之学,该罚!”
“我……”
扶苏一听,脑子更乱了:“分封制不是奴隶制?那为何那时的诸侯能随意取人性命?”
“甚至还能把人当牲畜般买卖?”
“这不正是奴隶制的模样?”
“大秦律法清清楚楚,上至天子下至庶民,杀人必偿命!”
“分封制下有这种规矩吗?”
扶苏满腹疑惑,语气急切。
这话差点把淳于越噎住,他张口道:
“公子,我看你今日定是受了什么人蛊惑,你学儒尚浅,对儒家精髓领悟不足,不识其深远博大,你说的这些虽有些许道理,可终究是浅薄之见,上不得大雅之堂,要成大事,还得钻研儒家真谛啊!分封制绝对是上佳之选!顺天应民!”
“顺天应民?”
这话让扶苏愈发迷雾重重,他真不知该信叶辰还是淳于越。
淳于越继续劝道:
“公子,你阅历尚浅,有些事不亲眼见,难以明白,不如这样,现今朝堂上,儒家弟子皆跪于大殿外,求陛下收回成命,莫毁道家根基,你随我去吧,去亲身体会你父皇的残暴无情!”
“亲身体会父皇残暴无情?”
“跟你们一起跪在那儿?”
这话一出,扶苏惊得瞪大了眼,他虽耿直却不蠢,今日刚与叶辰论了一天,怎会不懂其中深意?
儒生跪地,不过是与父皇政见相左,可他若跪,那就是公然指责父皇残暴无情了!
可师命难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