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无。
这里只剩下绝对的虚无。
猩红裂痕消失的地方,残留着令人灵魂都在战栗的空间紊乱感。
无形的波动在高空静静扩散。
像是宇宙的肌体被强行撕开,又被粗暴地缝上,留下无法愈合的疤。
曾经矗立在这里的城市,已经从最基础的物理层面,被彻底抹除。
大地裸露出它最原始的结构。
甚至有些区域,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蒙蒙色泽。
仿佛直接连通着某个未知的、不存在任何物质的深渊。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一丝风声都不存在。
声音这种概念,似乎也在这片区域,被更高层级的力量彻底“擦掉”了。
林啸云就瘫坐在这片虚无与现实的模糊边界地带。
他的身下,不是瓦砾。
这里已经没有瓦砾这种东西了。
只有冰冷的,仿佛失去了温度、密度、一切物理属性的原始地面。
口鼻处干涸的污血凝结成黑块。
黏在他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如同怪诞的面具。
他的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
不死鸟果实的力量正在运转,试图修复这具残破的身躯。
但这种修复,却带来一种更加深层的、源自灵魂的撕裂痛楚。
精神上的创伤,远比肉体上的折磨更致命。
他的瞳孔彻底涣散,映不出任何光影。
只有一片空洞的灰白。
大脑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胡乱扭曲的钢丝。
尖锐的嗡鸣声从未停止。
那些无法理解的恐怖画面,如同诅咒般反复回放。
乔坤。
那个灰黑色的身影。
那道猩红的裂痕。
吞噬。
自残。
逃亡。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枚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神经上。
他亲眼见证了神只般的恐怖降临。
又亲眼看到,另一个更加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怪物”,将那神只当做了...食物!
甚至在那神只不顾一切逃离时,还追上去,硬生生撕咬下了一块!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不死鸟之力,在那样毁天灭地的力量面前,渺小得不成样子。
连做一粒旁观的尘埃,似乎都是一种奢望。
活着...
自己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滋生,带来冰封灵魂的寒意。
就在林啸云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绝望深渊的刹那。
一种截然不同的气息,突兀地降临在这片死寂的虚无之地。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
也没有狂暴混乱的能量波动。
仿佛只是空气中微不足道的一丝扰动。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不远处。
沈风。
他穿着一身简洁而功能性极强的黑色作战服。
面容冷静。
眼神锐利。
步伐沉稳得如同丈量大地的标尺。
他的出现,本身就带着一种强烈的“秩序感”。
就像是在这幅被混沌与虚无反复涂抹、彻底失去逻辑的疯狂画卷上,滴入了一滴代表着“规则”与“掌控”的浓墨。
这种感觉,锐利、沉凝,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审视意味。
与乔坤残留下的那种吞噬一切、归于寂灭的霸道绝伦,截然不同。
也与那猩红裂痕遗留的、充满了混乱污染与扭曲疯狂的气息,格格不入。
沈风的目光,首先落在了瘫软在地的林啸云身上。
他的眉头,几不可查地微微蹙了一下。
他能清晰感知到林啸云体内那股微弱却顽强燃烧的生命火焰。
也能感知到,那几乎要将他意识彻底冲垮、焚毁的精神冲击残留。
伤得很重。
不仅仅是身体。
更是灵魂层面,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创口。
随即,沈风的注意力迅速转向周围的环境。
他没有立刻上前去查看林啸云。
而是迈开脚步,缓缓行走在这片被彻底“格式化”的死亡区域。
他的感知,如同无数无形的触须,探入虚空。
仔细分辨着空气中残留的、极其稀薄、却又无比清晰的能量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