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六日,善缘大会彻底结束,赵马两家雇请的人手开始拆卸木棚戏台之类,得到的布料木料铁料石料尽都两家平分,单这就是大赚头了。尤其是百木聚,什么木料都缺。
要说这场大会中谁赚得最多,那既不是赵家,也不是千衣蝶,非方府尊莫属,先不说大会的各个进项都要分他一份,府中各县送来的善捐钱粮只是用去了七八成,剩下的自然不会归还,钱粮师爷的账目极是精到,任你是神仙来查账也都是用了个尽光,没有丝毫破绽。
千衣蝶赶在梁九德起行前提前过了生日,在福蕴楼摆下宴席,金氏父女说书助兴,说得是家传的欢喜书品错配姻缘。到得下午,千衣蝶先送金氏父女南返杭州,次送梁九德东行应天,最后陪着贾家父女北上,直送到四十里外方分别。
赵白玉牵着大青花顺小道回返,千衣蝶已然不再伤心,侧坐驴背,与赵白玉抬杠说笑,分享最后一包五香瓜子。走着聊着,赵白玉敏锐发现到前方有意图不明的脸生人,将驴喝住。千衣蝶也有所察觉,改侧坐为跨坐,若有不对,驱驴便溜。
脸生人堵住前方路道便停,树林里,马永孝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史大虎,以及府城的混混泼皮。
赵白玉暗道一声大意,思索对策中叫道:“那不是马大人么?这是出来踏青,还是准备改行当山大王了?”
马永孝打开折扇,怪声道:“赵白玉,瞧这话说的,本官是天子门生,岂会做那不忠不孝无信无义之事,我与史大郎是出城打猎的,撞中两只兔子,追着追着就追到这了。还真是巧,与赵神童遇到一处了,你们这是打野食呢还是私奔呢?”
赵白玉道:“马官迷,能别说些自己都不信的鬼话嘛?跟多久了?累不累?”
千衣蝶笑道:“还挺有耐心,忍到小百合走得远远的才敢现身。马官迷,你这是要绑人勒索,还是要图财害命?”
马永孝拖着腔道:“多心,多心了不是。史大郎,你说本官是那种人么?”
史大虎道:“马大人有得是银子,哪里会稀罕赵家那点银子。马大人,既然赵二少爷心多,那咱们不妨等人过去再抓兔子,省得他又小心眼,跑去府尊那伯伯叔叔的叫屈。”
马永孝道:“是这个理。咱们就在树下休息。赵白玉,请吧。”
堵路人马两侧散开,缓缓前逼。
赵白玉皱眉道:“马官迷,你这是玩哪一出?我警告你,要是吓着伤着傻妹妹,这代价,你马家付不起。”
左侧领头一人叫道:“姓赵的,咱爷们与那边的少爷没关系,我大哥铜拐李哪得罪你了?打折他腿不说还扣个罪名下在大狱里,今个,你是不是将欠咱们的债结一结了?”
右侧领头人叫道:“不错,咱们与那边少爷没关系。姓赵的,咱们乞丐不是好欺负的,章老大哪得罪你了?夺了他养子养女不说,还硬栽他个罪名下在牢里才罢休。今个不教训你一下,还真当天下是你赵家的了。”
千衣蝶撇嘴道:“我还以为是什么路数。花马蜂,这么老套的伎俩亏你有脸使。”
马永孝道:“这话说的,路是天下人的,天下人皆走得,撞在一起好奇怪么?原以为他们也是来打猎的,没想到是来打人的,这可不好。本官一向嫉恶如仇,史大郎也是专要打抱不平,本该伸手管管,只是这事到底是你们两个欺负人在先,该当受些教训。可要不管吧,乡里乡亲的又说不过去。这样吧,只要赵二少爷肯立个字据将百木聚送给本官,这些人,本官就替你打发了。”
千衣蝶于骑背上给花马蜂狠狠竖了个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