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德目下住在百木聚里,飞狐背着人回到房内,梁九德睁开眼,除去脸红些,半分酒醉也没有。
飞狐关上门窗,将各路人手的任务进度一一上报。基本上都已完成任务,该抓的人也抓到八九。梁九德微微点了点头。公公没有什么不满,飞狐大为安心,自怀里取出一张纸条,以双手奉上。纸上所写是传自京师的飞骑秘信,当今圣上着梁九德早些回京。
梁九德接过纸条,阅看后以火焚去,道:“你们先准备吧,十月动身回返,有些事咱家想看到最后。此外,那王半瞎是你们哪个动得手脚?”
“回公公,咱们的人去迟了一步没抓着人,各个要道都有鹰狐隐着,皆没见着人,该是从山僻小路逃走的。”
“南方隐着的乱果如圣上所猜,祸源是在京师,这次时疫的源头未必是天灾。”梁九德到此而断,思索中又道:“今次你这小崽子就不用陪咱家回京了,先前有令下去,咱家那些干儿子干孙子会将治下各府县的棉仓都交予你另行收存,你留下来处置棉事。别的事不用管,另有人去做。若有阳奉阴违与抗拒不从的,也不用管,咱家回京后自会处治他。”
“公公有令,属下拼着性命也要办成,只是到现在也弄不清公公的意思,心里总怕犯蠢误了公公的大事。”
“世上都道天家富有四海,哪里会知道这最缺银子的就是天家,越是圣天子越缺。咱家离京那会,户部那里又用北地粮饷与疏治黄河的事为难圣上了。那些棉,咱家强要他们孝敬,总好过给他们贪了拿了,往常想动积棉的主意也没个大处好处治,如今细棉线托在二两二三一包上,棉价压着不动卖棉线就是大赚,有了这笔银子,京中很多事就能着手办了。小猴崽子,这天下的棉,你手里足有三成还多了,怎么抬价压价保价,你在千丫头、赵小子身边看了这些时日该懂了,别让咱家失望。”
飞狐恍然应令,恭身退离。
梁九德挪椅到窗前坐下,对月沉思。
时间一晃到了九月末,南方府县传来时疫散去的好消息。
十月金秋,风过田野,稻禾如波浪起伏,分外引动流民的思乡之情。善缘大会至此也是到了尾声,千衣蝶与赵白玉开始按计划进行善缘大会最后的一步,召集各个流民村村老以及零散流民组成的临时村保正,为他们安排回乡的次序与路线。经过这一月的相处,流民们对千衣蝶与赵白玉已是完全信服,旦有所说无不遵从。
十月初一,第一批流民,计两千余人,带上干粮与做活得来的盘缠踏上返乡之路。这一批人皆是松安府一带的农人,距东宁府远得有限,皆是惧怕时疫才跟着流民一道走,此类人先走既可以减少东宁府城外的人数,也可以让远乡流民多些准备时间,对地方府县的安定也会很有帮助,可谓一举三得。
午正时分又走了一批,家乡皆是西南五百里外的荣县,千余人,分来自县内各村落。
午后,善缘大会继续,不过正赛是没得比了,皆是各项助兴赛,及府城大户新送来的各种活计,多是收割稻田。九月基本上是晴了一整月,东宁府无论大户还是小家都有些担心雨水会移到十月来,都想趁着大会上流民青壮还有很多的时候尽快将稻田收割、打晒、收囤。
千衣蝶来者不拒,将留下的流民分作三大组,远处的活计交由管事带着青壮组去接活,近处的交给老农组与农女组,孩子们单独编作少组,专为各组打下手。及至东宁府府城及诸县稻田收割大半时,流民们差不多也走了八九成,余下人中颇有一些是在大会中得了大财的,不想空着手回乡,寻思着做回小商客,就是不知府城门道。
流民推出三人前去大会管事棚询问。大会管事不敢擅自做主,派人知会了千衣蝶与赵白玉。
千衣蝶对此是求之不得,本着肥水不流外水田的“至理明言”,就着赵家、马家与诸多大会赞助者经营的产业为流民们提供感兴趣的货品,并多让两分利,尤其是百木聚的各色木戏,要多少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