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拳，我的身体便被击飞。既非借由魔力，甚至不是魔法所致，纯粹是力量的展现。

正因如此，我无法理解，这比此刻席卷全身的疼痛更令人难以置信。

怎么会？

初次相遇时，我便深知轻敌是傲慢之举，因此彻底调查过他。从已知信息与亲眼所见来看，他不过是个射手，身上没有区分高手与菜鸟的 “魔力境界”，也不像是常年修习某种特定技法。

“…… 本该如此，可这他妈算什么？”

在拳风击碎铠甲、身体腾空的刹那，我如此想，但这念头转瞬即逝 —— 尘雾中，他的脸猛然浮现，竟追上了倒飞的我。

“……我上次说过，”

粗糙的大手钳住我的脸，止住我倒飞的身体。透过指缝，他冰冷的目光化作沉重的枷锁，碾压着我的身心。

很快，低沉的耳语在耳畔炸开，

“再见面就杀了你。”

声音灌满头颅，被攥住的脑袋仿佛即将爆裂。我想抬手反抗，身体却不听使唤。

“在塔内塔外都一样。”

他嘴角勾起冰冷的笑，钳制我的力道陡然向下，心脏骤停半拍。

“为什么不听话呢？”

紧接着，我被砸向地面。全身剧痛如碎裂般蔓延，但这只是更巨大痛苦的序幕。

他的格斗技巧毫无章法可言，却将我从地里拽出，砸向另一侧地面，再拽出、再砸向反方向。

我如钟摆般被甩来甩去，直到身体抛向空中，这次，他的踢击重重落下。

轰 ——！

肋骨碾碎的同时，我被踢向高空，却在速度未减时被追上，拳头再次将我轰向反方向。

即便被当作玩偶般虐待，我仍未放弃反击，凝聚魔力形成屏障，向他射去魔法武器。

但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魔力触碰到他的瞬间便瓦解了，他的身体甚至未现一丝擦伤。

理所当然，殴打未停。

疼，再疼，持续的疼，直到尽头仍是无尽的疼痛。

我咬紧牙关，我为什么要被如此痛殴？

这念头闪过的瞬间，沸腾的愤怒与痛苦向外迸发，

“去 —— 死 —— 吧 ——！”

我嘶吼着站起，巨响向四周扩散。吼声确实让他停顿，体内魔力却再难调动 —— 当身体损伤超过极限，魔力会全部用于修复，换言之，我已残破到无法继续战斗。

…… 咚。

我的判断没有错，很快我就失去了站立的力气。

他开始向我靠近，

嗒，嗒。

脚步声清晰可闻，

我试图移动，却徒劳无功。

被揍得脑袋出问题了吗？

突然，一股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我害怕了。

我会死吗？就这样，毫无意义地死去？我本以为面对死亡我会无动于衷……

不，

我不能死在这儿，

不是现在，

不能这样。

我有未竟的愿望，有家园、祖国、父母与忠诚的下属，

我……

思绪未竟，话语已本能地溢出，

“…… 饶了…… 我。”

泪水哽咽，声音颤抖。

他停下了，我只能看见他的双腿 —— 该庆幸看不见他的脸吗？

我拼命伸出手，搭在他的鞋面上，

“……”

令人窒息的沉默降临，

我强撑着微弱的意识，说出从未想过会出口的话，

“我…… 对不起。”

大脑受损至此，已无羞耻可言，

脑海中唯有一个念头，

我想活，

我…… 必须活下去……

**

…… 当陈司赫的攻击碾碎我身体时，第一个念头很简单：

要用时间回溯吗？

但身体触地前，我便否决了。时间回溯的副作用太大，即便使用，若三分钟内无法解决她，我很可能就此殒命。当然，可在使用时间回溯的同时激活 “命运”，但更可能因心脏骤停当场死亡。

三分钟时间回溯的副作用虽未明确说明，但我知道它会让心脏仿佛被攥干，所有属性下降 3~4 点并持续一天。因此推测 “命运” 也会有类似副作用，逻辑上，二者很可能被设计为无法连续使用。

于是，在更多攻击落下前，我激活了 “命运”。

因在声望城的日出时分将陈司赫设为命运目标，我的属性被放大了300%。

激活的瞬间，荒谬的力量在体内爆发，世界万物骤然减速。

在此刻，我只有一个对手。

“…… 这将是我的首次的近身作战。”

我冲向陈司赫，兴奋的身体自行移动，或许只是以太在操控。

一拳将她击飞，追击而上，在她落地前抓住她的脸，

哐 ——！

将她的身体砸向地面，哐！拽出，再砸向另一侧，哐！再次拽出，反复碾压。

如前所述，这是我的首次近战，或许下意识模仿了电影里的 “浩克”。

之后…… 我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去 —— 死 —— 吧 ——！”

突然的怒吼将我唤醒，

我僵立着凝视她，她半睁着眼怒视我，随后 “咚” 地倒地。

“嗯……”

战斗在极短时间内分出胜负，

我走向昏迷在地的陈司赫，她强健的身体虽残破扭曲，却仍在运作，甚至在缓慢愈合。

是时候杀她了，

但此刻，意想不到的话语从她口中传出，

“…… 饶了…… 我。”

“……”

双腿不自觉地停下，我盯着陈司赫 —— 她刚才说什么？幻听吗？

“我…… 对不起。”

这次，话语清晰得荒谬，全身泛起鸡皮疙瘩。不懂她在说什么，决定装聋作哑 —— 她还是死了更好。

…… 我伸手，却再次停顿，

染血的双手闯入视线，

是潜意识的防御机制阻止了我，

即便心智麻木、韧性超强，也有极限。

此前，我从未在没有 “工具” 的情况下杀人，

现在我需要工具，

我试图从口袋掏出沙漠之鹰，

“不许动 ——！”

此时，三分钟已过，命运效果消失，我感知到魔力波动与多重存在逼近。

凝视突然出现的阻碍者，

“我们是英雄协会特别任务组！放下武器！”

“…… 什么。”

十余名英雄协会精英自称为特别任务组成员，举着剑矛、凝聚魔力指向我。

“你们，让开些。”

突然，一名女子从人群中昂首走来 —— 虽谈不上 “昂首”，但重点不在此。

是矮小的艾琳，

她似乎以指挥官身份参与此次任务，戏剧性地登场后看向我，

“你在这儿做什么？”

“……”

无法回答，身体开始僵硬，这可能是使用命运的副作用。

艾琳指向陈司赫，

“她不是魔人，为何与她战斗？”

“……”

“就算是情侣吵架，也太激烈了……”

艾琳盯着我们之间的血迹喃喃，

此刻无计可施，

我一言不发地躺倒在地，艾琳皱眉凝视我，

“怎么办？”

下属小心翼翼地问，

“什么怎么办？那是芬里尔，估计被某公会雇佣。至于这女孩…… 不知道是谁，但把这两人单独留下，我们处理其他事。”

艾琳指向相反方向，

正如英雄协会，魔人也召唤了援军，

“那是金吴成吧？”

一名瘦削男子映入艾琳眼帘，

他是撒旦的仆从高管金吴成，实力比底层魔人君裕俊强 3~4 倍。

“是，应该没错。”

“那就上吧。”

艾琳瞥了我一眼，走向战场，每一步都爆发出刃状魔力漩涡，却又很快被压制，她大喊，

“听好了 ——！地面即将翻转 ——！”

同时，魔人立足的地面拔地而起，升向天空，

仅仅一句话，天地倒转，整层大地飙升至高空，构成人造灾难，

—— 哇啊啊！

—— 发、发生什么了！？

—— 呜哇！撑、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