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咱们小姐去攀高枝了,柳姨娘难不成还不开心?”
这话就诛心了,柳姨娘哪敢应,冬穗笑道:“姨娘风沙迷了眼,叫我帮她吹两口,姨娘怎么不在前面伺候?”
曲姨娘也不太在意,只懒懒道:“老爷和太太要说话,我在那里杵着倒是没眼力劲儿了,柳姨娘若是没什么事,我去你屋里讨盏茶喝。”
“难得你会踏进我的屋.......”说着,叫小丫鬟开了门,两人往榻上挪了坐去。
小丫鬟上了茶来,曲姨娘吃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好,只搁在茶几上,再也不动了。
环视了一眼柳姨娘的房间,这些家具十来年没换了,有些地方被蹭得油亮,有些地方被磕得没了漆,露出本来的材质。这样一个生儿育女的人都只能过成这样,她没生过的该如何?
指不定老爷哪日腻了,将她送给同僚。
“姨娘算是在家里站住脚了,我那里有老爷给的今年的碧螺春,味道香,我待会儿给姨娘拿点来,咱们也尝尝。”
无事献殷勤,前几日还掐着腰在廊子上站着骂自己是破落户塞进来的,今日就来巴结她。
柳姨娘本想噎她两句,又想起女儿刚才说的话,再想起如今女儿去国公府是娶攀高枝了,意得志满,头也高高昂了起来,笑道:“曲姨娘有心了,我年轻老爷爷爱多看两眼,也赏给我尝过,这么些年早忘记什么味道了,今日倒托了你的福。”
本以为柳姨娘会记仇,没想到却不在意前几日她的挤兑,忙吩咐小丫鬟去拿。
一时小丫鬟拿了一小罐碧螺春来,柳姨娘打开轻轻嗅了,一股扑鼻的香气从小罐子里升腾而起,虽不是上等的,却也难得。
“咱们做人家小老婆的,最风光的不是得宠,是生了一儿半女,如今二小姐要去国公府了......以二小姐的恩情和美貌,定然能挣个二房,等将来生了个儿子,何等显贵,咱们这样的人是想都不敢想。”
柳姨娘心里得意满满,但只敢显露出一两分来,只叹气:“不过是和咱们一样的命.......”说着,卷了帕子蘸了蘸眼角。
“你瞧瞧你,这也不比我们好,国公府公子的二房,说出去也是和国公府沾亲带故的?”
曲姨娘心里早已冷笑不止,一个县太爷的庶女,难不成还妄想做那大家公子的正妻不成?也不看看冬穗配不配!空有一副美貌。
再者,在人家看来不过是破落户来打秋风的,难不成还能痴心妄想?
两下里安静了下来,柳姨娘被曲姨娘捧得真个儿在幻想自己当国公府公子的丈母娘的风光,连手中这多年喝不上的碧螺春都小瞧几眼。
“这是我给二姐儿的一丁点心意,姨娘别嫌弃,”说着已经将一个半旧的荷包递给了柳姨娘,硬塞在她手中。
“这如何使得?”柳姨娘想推拒却被她按着手,拍了拍手背。
正这时,李氏房里的杏花进来,见两人相对而坐,柳姨娘忙将手里的袋子藏在身后,倒引得杏花多瞥了她两眼,心里不由得冷笑,面上却笑盈盈的。
“姨娘在这里呢,太太正找你呢,今日要会见千户大人的太太,让您给她盘个时兴的发髻。”
这话是朝曲姨娘说的,她心灵手巧,会盘头,嘴又甜,很得李氏喜欢。
一看曲姨娘被当丫鬟使,又想到自己女儿即将去国公府,不由得打心底里提了自己身价,见了太太跟前的大丫鬟杏花也不让坐,反而低头吃着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