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屿拱手,“儿臣告退。”
殿中恢复了寂静。柳掌仪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手端在身前,广袖之下,双手早已紧攥。
太皇太后在景王府有眼睛,“眼睛”禀报的明明是陛下来找了寒盈那丫头,然后他们便一下午没见过陛下和寒盈。
这些事太皇太后起初不知情,直到入夜,太皇太后派人去王府接陛下,得知陛下没在王府,才传了人来问话。
王爷今日没在府里露过面,到底有没有陪陛下一同去民间,后院的奴仆也不知道,可是王爷方才那样说,就是想担下所有过失,让太皇太后只责怪他一个。
这样的事,前所未有。
关乎陛下安危的事,王爷不重罚那些奴才就算好的,何时体恤过?
看来王爷想体恤的应当只有一个人
姜屿从静慈宫出来,没往正前方下台阶,而是从殿侧绕行。
华盈寒跟上去,由始至终都没让殿里的人瞧见她。
她这么轻而易举地躲过了太皇太后的责难,归功于她前面的人。
“谢王爷”华盈寒轻言,仍旧不解,“王爷为什么要帮奴婢?”
“做主子的,不能指望下人时时都能替自己脱罪,任你再巧舌如簧,今日也难平母后的火。”
华盈寒只觉这话耳熟,似乎是她之前抱怨给他听的,说的是当下人的不能指望主子会护着。
“这次算奴婢欠王爷一个人情。”
姜屿突然驻足,回头瞥着她,“欠本王人情?说得轻巧,本王让你免受三十杖责和被逐出王府的处置,你准备怎么还?”
“奴婢会想办法。”华盈寒一本正经地道。
她没有开玩笑,这个人情她必须得还,只有谁也不欠谁,她才能向他讨从前的债。
他边走边道:“你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想,但本王得提醒你,这个人情不不是你端茶倒水就还得上的,莫要敷衍。”
这叫不叫给他三分颜色,他就要开染坊?她一句人情要还,他便将这个人情吹上了天。
这笔人情债是不轻,不用他提醒,她心里也有分寸,但仍想搓搓他的锐气,故意喟叹:“若不是王爷实行宵禁,奴婢和陛下也不会遇上戍京卫。”
“你想赖本王?”姜屿又停下脚步,负手回眸,倏尔想起了什么,道,“本王差点忘了,你是盈州人,盈州从前没这样的规矩,那是周帝心宽。”
他收回目光继续前行,又道:“心宽未必是好事。”
华盈寒知道在他面前不宜提起大周,没再顺着话往下讲,她想起他在太皇太后面前说错不在她,是另有奴才疏忽,可见他应当查问过府里的人。
华盈寒另问:“王爷是不是问过那个车夫,他怎么说?”
姜屿摇了摇头。
华盈寒原以为回去再问也不迟,谁知他补话道:
“人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