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来人,她眸底闪过一抹冷色。
院子里,几个大箱子上挂着红花,里里外外,不见一人面上有喜色。
想来是昨日楚谨呈来找她的消息被白慧娘知晓了。
姜明枝也不怵,坐在了主人的交椅上。
“父亲卧病在床,家中长辈也回了定州,招待不周了。”
白惠娘一把摔了杯子,冷笑。
“你在这儿和我装什么?王爷想纳你进府,你心底怕是乐开了花。”
“你们锦衣侯府这样的破落门户,能攀上王府的高枝,也是祖坟冒了青烟!”
听见姜家现在就只有姜明枝主持,白惠娘也没了顾忌。
丢开往日拿捏的王妃架子,一脸不屑嘲讽起来。
“听闻昨日世子落水,怎么侧妃不在府中看顾汤药,倒是有心情跑来姜家闹事了?”
姜明枝可不是白丁,白惠娘一个瑾王侧妃,说到底也就是个王府贵妾,既然自己找上门来求辱,她自是没有不成全的道理。
“可怜这孩子,生母早逝,王府只有妾室当家,这才委屈了。”
姜明枝叹了口气。
“放肆,王府家事,也是你一个卑贱之人能议论的?”
正说着,外间又是一阵动静,楚谨呈脚下带风的走了进来。
今日,还真是热闹,姜明枝端茶,好整以暇。
“惠娘,你这是作甚?”
“自然是为王爷求娶意!中!人!了。”
楚谨呈面上有些挂不住,想扯了白慧娘一边说话,却被狠狠推开。
“楚谨呈,儿子跌进湖中你不管不顾!”
“昨夜我守了他一夜,你却和那个小贱人缠绵一夜,你我既已然没了夫妻情分,那你想娶谁进府,就娶谁,今日姜家,明日去谁家提亲,只要王爷一句话!”
白慧娘说到伤心处,又哭又闹,仿佛回到了当初在台上唱大戏的样子。
可楚谨呈此时却没有听戏的兴致,见劝不住,一巴掌便扇了过去。
“够了,蠢妇人!”
白惠娘不敢置信的捂着脸,失落地后退两步。
“王爷曾经……”
姜明枝有些烦,不想看这两口子在此演戏,往后一仰,打起盹儿来。
谁家好夫妻,能在别人家里掐架?
谁知白惠娘却不肯见到姜明枝置身事外。
“把她给我押过来,现在就和王爷拜堂成亲!”
这大厦避风了?
姜明枝张嘴,竟然语塞。
谁能管管这女人!
“啪——”
一巴掌。
“啪——”
又是一巴掌。
瑾王夫妻俩石化在地。
显然,没有人通知他们,今日这戏份,还安排了打手。
楚慕池甚少亲自动手打人,两记耳光的速度只见残影。
把在场的人都看蒙了。
“雍王到!”
嗯,不用说也都知道了。
“楚慕池!”
最先回过神来的楚谨呈恼羞成怒,大庭广众之下被打了脸,他这个堂堂瑾王找根绳子吊死算了!
“给你打爽了吗,还想吃巴掌?见了皇叔,没大没小了?”
楚谨呈已经在暴怒的边缘,可听见皇叔二字,这才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旁人,而是那个和皇位距离最近的皇叔楚慕池。
他打了自己,说到陛下面前,那也是他有福气,能得到皇叔的教诲。
谁敢对此有意见?
而跟随在楚慕池身后的,竟然还有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江阴。
楚谨呈膝盖一软,再坚持不住,跪了下去。
“姜大小姐,陛下有旨,跪下接旨。”
是赐婚的圣旨。
和楚慕池说的一样,陛下赐婚下月初六成亲。
什么?
白惠娘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姜明枝一个破落侯门之女,竟然能嫁给权势滔天的雍王?
可姜明枝无悲无喜,嫁人只是一个途径,至于嫁给谁,只要不是她心中之人,那便都无差别。
“臣女接旨,叩谢皇恩。”
姜明枝接了旨,让瓶儿拿了一袋银瓜子打赏。
江阴掂了掂荷包,嘴角笑意深了几分。
他抱着拂尘环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楚谨呈和白惠娘身上。
“真是巧,没想到这个时候,王爷和侧妃也都在锦衣侯府,杂家这就要回去了,王爷和侧妃何时回去啊?”
若是旁人,楚谨呈骂一句阉人,对方也不敢吱声。
可这是江阴,就算是王爷,也得给几分薄面,更何况,今日之事,若是皇上得知,只怕瑾王府上下都得受罚。
楚谨呈咬咬牙,回话却是恭敬。
“我们也是得知皇叔的喜事,特来恭贺的,就回去了。”
此事过后,锦衣侯府上上下下都弥漫着喜悦的气氛。
可姜明枝心底,却有种莫名的预感,仿佛即将有大事会发生。
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婚期定在腊月初六,就是为了趁年节热闹热闹。
可成亲当日,即将上花轿的新娘却不见了人。
姜明枝被绑走。
绑匪竟然是翊王。
他不满姜明枝另择高枝,即便他也不喜欢自己这个表姐,可任何人敢瞧不起他,那人就是找死!
更何况,他绝对不会让王家这么有力的靠山被楚慕池夺走。
否则,这些年他和母妃的筹谋,岂不全然白费了!
所以,姜明枝必须死!
当夜,皇宫内外发生一场兵变。
淑妃这几日都病恹恹的,夜里总睡不好,偏巧昨日一觉睡得沉,竟从白日一直睡到深夜,连窗外的刀光斧影都没察觉。
夜半惊雷,淑妃被吵醒时,皇宫已然血流成河,而她身边的嬷嬷则浑身是血,还死死瞪着她。
淑妃厉声尖叫,不敢相信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已然醒来。
一夜间,全乱套了。
楚临易背着淑妃,调动淑妃这些年羽翼,谋反了。
可当他跌跌撞撞跪倒在淑妃面前时,口供却变了。
“母妃,母妃……救我!救救我!”
楚临易发了疯的朝着淑妃跪爬过去,他的裤腿中,已然空荡荡。
狂风混杂血腥气涌入屋内,殿中帷帘被吹得狂飞翻动,闪电白光中,淑妃看见了持剑而立,一身龙袍的陛下。
淑妃跌坐在地,再蠢她也能猜到几分原委了。
“父皇,儿臣知错了,求父皇饶命……”
这话也不知道楚临易说了多少次了,声音都已经嘶哑,却还不肯认命地挣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