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知他要做什么,但很快送来了笔墨。
完颜贞提起笔来,没有任何迟疑,一行行小字如流水般在他的笔下成型,片刻后便书写完毕。
是一封书信。
写给赵佐的信。
留下自己的落款后,完颜贞将信挂在了张六斤身上。
“将这位壮士送出寨门,让他自己走吧。”
沈士良不解,问道:“主公,你这是在做什么?”
完颜贞道:“我想让赵佐知道这里发生的事,便请这位壮士帮忙做信使。”
“可是他已经傻掉了,怎么能送信?”
“倘若那位赵佐与我有缘,他就一定能收到。”
……
松门山下,赵佐拿着张六斤身上取下的书信,一时摸不清对方是想干什么。
示威?劝降?
还是先打开看看吧。
拆开信件,赵佐的眼神瞬间锐利了起来。
入目是一排排劲瘦灵动的汉字:
“自古受命及中兴之君,何尝不想得到贤人君子,与他们共治天下呢?然而真正的贤人如此稀有,就算遍寻世间也没有多少。更何况如今天下动荡,许多有才能的君子都隐居不出。”
“然而,我大金国以区区三万人起家,之所以能席卷天下,依靠的就是对贤才的渴求。如韩常本为辽国降将,王伯龙乃是聚党群盗,他们都得到重用,发挥出真正的才能。若非如此,又怎能击败强盛的辽宋两国呢?”
“赵郎君,你我虽素未谋面,却神交已久。眼下我借着大势暂压过你一头,夺了朝天寨,但我心中知晓,君才胜我十倍,这是不作假的。而且,我在你的寨中看到,有像李夫子那般甘愿背上所有骂名也要保全子弟的仁人君子,亦有抱着必死之心为众人求一条生路的张壮士。这些令在下深感佩服,又让人忍不住遐想,赵郎君又该是如何的英雄气度。”
赵佐顿了顿,然后继续向下看去。
“故此,我冒昧的请张壮士送一封信,阐明我的心意。我对于赵郎只有求贤爱才之心,但不知郎君你有何所需。倘若你求财,我愿意予财;倘若你求名,我愿意予望。世事艰难如此,我唯独不愿见到你求归隐,如果那样的话就当我没有对你说过这些话。”
“所以,只要赵郎你仍旧有着一颗匡扶天下的决心,那就请到我的身边来,我会在朝天寨中等你。到那时,如果你要从军,我与你同袍,如果你想从文,我与你同席,仅此而已。”
“完颜贞敬呈。”
看完信的赵佐久久未语。
身旁有人问道:“金人给四当家你写了些什么?”
赵佐深呼一口气,道:“我看到里头说,他夺了我的寨子,还囚禁了我的二哥。”
他心中隐隐生出一股觉悟来,看来自己得闯一闯金人的龙潭虎穴了。
只是,他还带领着残余的朝天寨儿郎,须得先为他们找个去处。
眼下能去的地方,似乎只剩下了...
忽听得身后又传来骚动。
“张六斤有动静了!”
“张六斤,你是不是醒了!?”
只见原本痴痴傻傻的张六斤,眼神中逐渐多了神采,目光开始聚到实处。
片刻后,他身子一颤,好像终于还魂了。
赵佐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到对方在咆哮怒吼。
“龟儿子,你爷爷叫做张六斤!”
“是老子我干的,咋没炸死你个龟孙!”
“金狗,俺日你娘!”